“可现在,朕好像后悔了。”李世民皱着眉头,手上捧着温热的茶盏。
李公公不敢接话,却低头站在李世民的身后,等着李世民继续说下去。
李世民呢,也并不是想要和李公公这个宦官讨论什么,大概只是想要找一个人说说话吧,或者只是想有一个人听他说说话。
“若非朕曾经的忌惮,也不会将他逼到如今步步为营,草木皆兵的模样吧。”
李公公低眉顺眼,但眼角好像不自觉的触动了一下,陛下说的步步为营,草木皆兵的人,是陈丰吗?可他怎么不曾看出陈丰筹谋算计的模样?他看到的就只有陈丰一心一意为国家尽忠的模样啊?
他也不曾见到陛下百般防备陈丰,这两君臣,不是从来都最是互相信任的吗?怎么听了陛下这么说,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呢?
他们也在互相防备吗?可看现在的模样,是陛下已经后悔了曾经对陈丰百般防备的算计和布置了吗?
“你看不懂吧?”李世民转过头看了李公公一眼。
“奴才愚钝。”李公公也只能承认,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曾看懂。
“你哪里是愚钝啊,只怪方知太聪明了罢了。”他也太聪明了,但有时候,太聪明的人,反而容易作茧自缚,就好像现在的他,和现在的陈丰,他们就是在作茧自缚罢了。
“陛下最看重的不正是陈先生的聪慧敏捷吗?”今天的陛下很奇怪啊。
“你想不通也是正常。”李世民苦笑,“二百万两白银啊,还有那价值二十万两的会宾楼,他为了打消朕的忌惮,还真是舍得啊!”
李公公听着听着,就好像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一般人莫说拿不出来这么多银两来,就算是真的拿得出来,又有谁能够舍得呢?”又是苦笑,但是陈丰舍得,只怕这二百万辆白银的数目,已经是昨天夜里,陈丰和杜立算计之后的数目了,那礼单上所缺少的物件,二百万两白银,应是绰绰有余了。
李世民虽不知陈丰现如今究竟有多少的身家,但是想来拿出这二百万两白银出来,也应该所剩无几了。
李世民也看出陈丰的忌惮来了,所以他才会和杜立合伙演了这么一出戏出来,为的就是让陈丰暂时能够放下对他的警惕,现在这个关头,并不是他和陈丰起内讧的时候。
等到此间事了,此事他自然会和陈丰有一个交代,他当然不可能让陈丰一直这般警惕着他。
他们君臣之间,李世民甚至不曾将陈丰当成自己的臣子。
一般的臣子,哪里有机会随意出入宫门?就算是他的那些兄弟们,也都没有人手中有一面如朕亲临的金牌,也不曾得了他亲手所绘的扇面,然这些,他都曾经送于陈丰,他与陈丰,是当做知己朋友来相交的。
只是可惜了,陈丰所求不多,偏偏他心中所求的东西,便让他不敢有丝毫的逾越,他小心谨慎,即便李世民真心将陈丰当成知己,陈丰却也不敢完全相信李世民。
陈丰曾经说过,他不敢,也没有资格,用自己身边所有人的性命来赌帝王的信任。
事实上,在此之前,李世民也确实并没有全心全意的信任陈丰,陈丰的身边也确实有他派过去的人,虽说后来那人已经被他调回来了,但是有些人存在的痕迹,是没有办法在人心中彻底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