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知晓这人是他的对手的话,陈丰怕是都要忍不住想要上前结交一番了。即便穿着繁杂的官服,但给人的直观感受,却只是威严又亲和,并不古板,很少有人能将官服穿的这般清风玉立。
人过中年好像看淡了的东西也很多,很多事情都不再有执念,偏偏是这样一个看着就能让人心境平和的人,内心里却暗藏杀机,包藏祸心。
种种证据都指明他有谋逆的嫌疑,包括当今陛下也有了必须要除掉他的决心,也是因此,陈丰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是看错了人,又觉得自己看人的本事并没有那么强悍了。
“陈大人最近当真是春风得意!”李孝恭浅淡的笑着,却让人察觉不出疏离来,仿佛他这个人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一幅对谁都是淡淡的模样,淡漠却并不会给人距离感,就连陈丰这个对手都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的有安全感。
“不过是陛下抬爱罢了。”陈丰谦虚的笑,应对自如。
“陈大人太谦虚了。”李孝恭毫不留情的拆穿了陈丰的谦虚。
“年纪轻轻便能够如此,日后,定然前途无量啊。”他这话好像是在对陈丰说,却又好像单纯是在自言自语。
陈丰心下却是一凝,他现在的地位,已然不低,从一品的国公爷,再往上就是三公的位置,亲王和郡王了。
亲王,按照惯例,是陛下的嫡亲才能获封的爵位,郡王则是表亲。
三公,陈丰还真是没有这个想法了,如果可能的话,他连现在身上的这些官职都想撇出去,独自一身逍遥多好,何苦弄得自己满心疲累。
故此,陈丰看着李孝恭,“不过是逼不得已罢了,若是有的选择,宁愿松酒南山,不问世事,理花弄草,尽享天伦。”看李孝恭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陈丰又添了一句,“不过天不遂人愿,这世上,总归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尽善尽美的。”
“便说我这人,想要自在却又想要名声,殊不知,这世上哪里真的有名利双收的好事,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言罢,还苦笑了一下,“不过,司空大人心思清明,想来知晓还如何安置才能自在妥当。”
说完,不等李孝恭回应,陈丰便朝着李孝恭拱了拱手,转身迎向了朝着他走过来的李公公,拱手道,“李公公安好。”
“陈大人安好,陛下有请。”
陈丰转头朝着李孝恭点头致意,跟在李公公的身后走开。
李孝恭站在原地,看着陈丰略显乖巧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勾唇笑了起来,笑容玩味,大概是在想着,这个年轻人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和自信,竟然在他面前对他说教吧。
陈丰跟在李公公的身后,走得远了都能察觉到自己背上那道玩味的目光,如芒在背原来不仅仅只是一个夸张的成语,他今日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才知道原来有些人,当真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一些人缴械投降。
他也在感慨,自己究竟是长了几个胆子,在完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就敢和李孝恭杠起来。
不对!
转过一座宫殿,确认后面没有人能够看得见自己了,陈丰才嗖的一下蹿到前面,“李公公”他攀上李公公的胳膊,“您没事吧,您是不是崴着脚了?”
李公公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下了一机灵,险些真的崴着脚,偏过头看向陈丰,却见陈丰狡黠的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他便明白,陈丰这是在借机与他说话呢,恰在此时,身边一队捧着衣服的小太监走过,他便满脸感谢,“多谢陈大人,若不是您眼疾手快的扶住咱家,只怕咱家就要丢脸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