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一路扭转,穿过几条狭窄的小巷,到得一间茅草屋时,杜立方才停下,推开门,请墨兰进去,屋子里烟雾弥漫,到处都是灰尘和破旧的石像,墨兰打量了下四周,寻了处地方,掸了掸土,将行囊放下,而杜立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这弹丸之地,气数将尽,难道你以为陈大人皇上不知?这朝廷之中,乱臣贼子,忠臣良将,必然是势不两立,若是尽是阴险小人,国必亡之;而若是尽是忠臣良将,虽安居乐业,却又相互嫉妒怨恨,各自心高气傲,唯有这样,才可达到一个平衡。”
杜立看着墨兰,接着说道:“墨兰,你自以为自己不是个武将,读圣贤书,尝人间疾苦,但很有多少事情是你不了解的,你可自知?你以为太后养着那些闲人,是真真识不出他们本来的面目?”
“这些人的存在,才能显出忠臣的良善,才能更好的发现那些可用之才,若是没了他们,朝臣每人的进谏又都不统一,莫非要将所有人的要求都满足?”
“您还是太过于年轻,这奸人之间的争斗没什么,怕的是这良善好人之间争锋斗气,这文人之间拌起嘴来,乱写文史,信口胡诌起来,才是真的耗尽国气。”
“这弹丸之地,若是连那朝臣都忙着争风,那黎民百姓岂能安居乐业?谁人还管他们的安危?”
“墨兰,你可明白如此的道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响起,墨兰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身上寒毛倒竖。
那人在黑暗中紧紧盯着墨兰,墨兰一言不答,咽了口口水,看清楚来人是个身型健硕的男人,方才定下心思思考着其中的道理。
“好,我想你是不服气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强行留你。”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富贵无暇的脸,而熟悉的脸颊,满脸的凝重和沧桑。
“今日,我便下谕旨,让人自豫州赶回来,你自以为有能力改变这现状,就做出样子给我看看,我倒想知道,你一个护国公贴身侍卫,对这掌兵权贵之事,可是真的如鱼得水,手到擒来。”
墨兰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陈大人陈丰,此刻还愣在原地,杜立急忙拉了他一把,提醒他跪下,他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连忙跪倒在地。
“草民斗胆,不知道您便是陈大人,爷,多有冒犯,罪不可赦,还望您恕罪。”墨兰此时也吓得不轻,他万万没料到的是,当今陈大人,临朝听政的掌权者,此刻竟然出现在一件茅草房里,和自己说着天下大势。
“臣……臣接旨。”虽然墨兰对此并不满意,但事发突然,自己也是又被强行继任了官职,但逼到此时,也只能接旨,硬着头皮答应了。
“此后几日,若是你能查明真相,我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随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也不会去定罪赵彧墨。但如若几日之后豫州还像现在这样的混乱,兵不言从计行,民不聊生,必会定你的罪。”
陈丰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你杀人的事情,先不要声张,此事必然有蹊跷,而且,肯定和严家人的生死有关,我会派人来协助我们调查,不过韩掌柜暂时还不能处置,我自有道理。那人虽然偷奸耍滑,不过倒也算是能言善辩,对付那些豫州那些愚昧官府,也算是有用。”
他说完这些,便示意杜立准备启程回宫,又重新带回了兜帽。一直站在陈大人身边的玄一默不作声,出门安排轿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