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敬了个礼,然后走远了。
萨帕亚的心中充斥起更多的疑问,她看着叶冉,那双眼中有太多想问个明白。
“刚才那个呀是厄宏姆建,他原本是战仙一军的一名战士。后来他和他们的军长一起投诚我们了,现在他在我们的航空学校工作,给我们培养飞行员。”看萨帕亚这副疑惑的样子,叶冉莞尔一笑,耐心地解释道。
“哦!这简直太疯狂了,放任不管,你就不怕这些仙王座人有一天反你们吗?”
萨帕亚眼睛瞪得贼大,捂嘴惊呼。
让敌方的投降人员担任要职,而且不加任何监视!这在任何一方势力看来,都是傻子才会干的白痴行为。可人类却这么做了!他们居然这么做了!而且据刚刚短暂而平淡的一次打招呼可以看出来,他们的关系相当融洽。萨帕亚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表格的备用栏已经快写不下了。
“毕竟所有的外来人员都渴望得到信任对吧,与其用条条框框约束他们,不如在相处中融化彼此的隔阂。瞧,这个覆盖着藤条和黑布的洞里就是我们的指挥所。不过我们赵团长现在不在里面,所以还要再走一段。”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指挥室的洞口处。门口值班的几名战士见到叶冉纷纷立正敬礼,叶冉也回了礼随后继续向一条岔道的右侧走去。
等等,这个方向拐到哪去了?
“喂喂喂,你说你们团长不在指挥室呆着,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啊?”追上叶冉的步伐,萨帕亚的心中已经充满了期待。她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简朴与和睦,心中却对那名神秘的指挥官愈发向往。他此刻到底在干什么呢?在林中舞剑,或者骑马游山,或者独自坐在山顶思考世界的真意……
“他啊,他这会儿种地呢。”
然而,叶冉的只言片语却如同一盆洗脚水,将她那些炽热的美好的幻想全都浇了个透心凉。
堂堂的团长有时间不培养些闲情雅好,跑去种地?
萨帕亚差点就激动得将小本本扔到山下去,不过她没有这样做。要冷静,要淡定,自己是记者!可她就是想不明白,什么样的指挥官肯俯下身子,像农民一样扛起锄头。
突然,她撞在了叶冉的背上。她才发现他已经在一片地跟前停了下来。
“看!到了!”
顺着叶冉的目光看去,种满了菜种的农田映入眼帘。几名穿着军装的男子正专心致志地扛着锄头耕地或者拔杂草,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充满生机与活力。但当他把目光落在一位在田里浇水的蒙眼女子时,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了。
“姑姑!”
她欢叫着迎了过去,似个小孩一般一把扎进萨达玛的怀中。
这次终于轮到叶冉懵了,这个小记者居然是萨达玛的侄女吗?眼盲的萨达玛并没有被撞得惊慌失措,反而稳稳地搂住她,轻声笑道:“你这丫头,刚才上山时我就听出来你的脚步声了。说吧,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采访赵团长的!赵团长在哪里啊!”
她从萨达玛的怀中钻出,向周围大声喝了一嗓子。谁曾想,站在萨达玛身边的那个浑身沾满泥土草屑与菜叶的浑身热汗的家伙居然把头从菜丛里拔出来,四下张望:“咦?有谁叫我吗?”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有些微微吃惊,同时也有些心酸。同样是最高统帅,厄罗威尔坐在宽敞豪华的办公室里面,吹着空调,喝着热茶,可赵啻贤却带头在田里除草。
天壤之别!真的是天壤之别!
她强打起微笑,递出了右手:“你好赵团长,我是卡雅城的记者,特地前来采访你!”
“啊,啊!原来是记者朋友啊,来,先坐先坐!”知晓了对方的身份,赵啻贤的疲倦全无,立刻拿出了十足的热情。有记者过来采访,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大美事啊!二人坐在石头上,阴凉的石面却分外舒适,丝毫不亚于真皮沙发。
刚坐下,李狗剩已然小跑着上来,将好几份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到小石桌上:“开饭了开饭了!大家都别客气,敞开肚皮吃!”劳动的几个战士立刻围坐过来,一同有说有笑地享用起午饭。在这样融洽的气氛中,萨帕亚当然也不拘谨了。
尽管只是几个窝头配上肉丝与咸菜,但她同样津津有味。身为记者,她居然在有生之年可以目睹团长与最底层的士兵在同一张桌子上共用午饭!
而且,这其中还包括了属于外来人员自己。
不像是上下级的关系,倒像是一家人在一起!她不会发现那些窝头其实比平时要多一两个,那是叶冉在途中偷偷吩咐炊事班加的。
“赵团长,我想问一下,您对目前的战争走向是什么样的看法呢?”
饱饱地吃上一顿过后,萨帕亚正式开始了她的采访。赵啻贤笑了,靠在石块上,仰望着阴沉的天空:“兵力方面,秩仙的军团是我们帝龙独立团加上影龙部队总和的四倍更多。我们也没有他们那样大规模的空军和坦克部队。但是呢,我的老师曾经教导我说,我们有一样宝贵的东西,那就是民心。”
“可是悬殊的兵力会给你们很大的战争压力啊,你们不担心被击垮吗?”
“不,这是不用担心的。也许秩仙有先进的武器设备,甚至可以用导弹来打击我们的地面部队,但只要有民心,走到哪座城哪座村子我们都可以受到欢迎与民众送来的饭菜,不管身陷什么困境都会有百姓的物资。三百多年前,我们的国家就是靠民心打倒反动统治,走上独立然后富强的。我相信在三百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一样可以打胜仗!”
赵啻贤铿锵有力的声音深入了萨帕亚的内心。
没有守卫,没有设防,没有监控,只有热情洋溢的战士与长官说笑着。她深深地陶醉于这种氛围……然而,身后草丛里的几丝异动,却让她心中一惊。
“有刺客!那有响声!”
萨帕亚一下子蹦得老远,惊慌失措地看着响动的源头。谁曾想,几个战士都纷纷笑翻了,就连自己不喜言谈的亲姑姑也捂嘴偷乐。赵啻贤走上前去,对着攒动的野草堆轻声招呼:“小坏家伙,快出来!你吓到漂亮的女士了!”
“叽叽?咕叽咕叽?”
应声跳出的,是一只紫毛土拨鼠。
它顺着赵啻贤的胳膊爬上他的头顶,简直就像最亲密无间的俩兄弟!赵啻贤走到萨帕亚的面前,笑着介绍着头顶上的小家伙:“这是蒂格,我们在过林子时就是它与它的兄弟帮的忙。现在我们每天进林子采果子,还多亏了它引路!蒂格,和这位女士握个手呗!”
“咕叽!”
通人性的蒂格伸出了肥嘟嘟的前爪,眨巴着小眼睛。萨帕亚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也伸出食指,轻轻地搭在蒂格的掌中。
“记者朋友,你还有什么要采访吗?”赵啻贤也走到她的身边,友好地问道。
“不了。本来我想向你探求你们军队如何获胜的答案,但我已经知晓了最生动的答案。赵团长,我一定会将你们的情况,汇报给父亲!”
二分钟后的山脚下,在战士们的欢送声中,萨帕亚依依不舍地走进专车内,向众人道别。
引擎的轰鸣声响起,车辆驶向不远处的卡雅城。车中所载着的最生动的答案,与那座城的距离一点一点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