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地少了五十?”魏庆问了坐在满是坑洼办公桌上的大队干部一句,两人曾经是同事,关系还算是不错。
“夜黑(昨晚)上面来人,招待经费不足,用了五十块,不枪中(不行)吗?”
“你凭啥用我的钱,这是荣荣的救命钱,老四,你娃儿短(不仗义)了。”
老四脸立刻就变了,红通通的就像抹了胭脂道:“你说谁短了?我替你收钱、管钱,欣点(拿点)个咋了?你咋这吝蛋(烦人)哩?再和你说一句,夜黑上面来人哩,招待费用从你这儿出了五十,咋哩?”
魏庆并不是个擅长吵架的人,确实五十块钱实在算不上大钱,就算在这个不算富裕的小村落,能掏得起五十块钱的还是大有人在,但今天这个钱款对于魏庆却有特殊的意义,他看见桌子上放着的黄金叶香烟,这种烟绝不是面前这个人能抽得起,魏庆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自己的五十块钱,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人居然能挪用别人的救命钱只是为了给自己买两包黄金叶,他是畜牲吗?
想到这儿魏庆的怒火已经彻底燃烧完了理性,他并没有像个女人那样大吵大闹,而是选择拿着钱表面平静的离开,因为这是侄儿的救命钱,就是死也得先送给医院,至少还能维持住希望,只要希望不破灭,总会有办法的。
当魏庆从医院转回村里,天色已经大黑了,家里人全在医院,此刻只有他一人在这冰冷黑暗的空间里,魏庆只觉得浑身发冷,自从侄儿出了事他经常抑制不住的打冷战,或许与过于沉重的心理负担有关系,在压力巨大的时候,人总会抑制不住的觉得冷。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或许报复老四是仅次于救助荣荣的事情了,想到这儿他不受自己控制的走到厨房,摸出了劈猪骨的菜刀,联想到侄儿苍白的面容,魏庆的牙都快咬出血了,四娃就是个狗娘养的,这次非劈了他不可。
魏庆很想喝点酒壮胆,但他根本买不起,也舍不得买,哪怕有一分钱也得给侄儿留着治病用,在黑暗中坐了很久,魏庆起身出门朝村委会而去,因为他得到消息,老四今晚在村委会有事。
路上魏庆做了很多打算,甚至想到了砍伤老四后抢走他的钱包,然后立刻送到医院去,一有这个念头,魏庆居然有些激动,丝毫没有犯罪前的焦虑感。
一路前行几乎是小跑着赶往村委会,因为他怕老四走了,这个王八犊子非让他倒血霉。
魏庆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犯罪分子,只是在小时候和同学们打过几次架而已,话说回来有几个小孩没打过架的?但魏庆之前从没使用过“器械”,用刀是第一次,但他没觉得自己紧张,只有想彻底报复对方。
不过到了村委会魏庆又驻足了,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究竟在那个办公室里,和那位村干部谈事情?为什么当时自己不问清楚?想到这儿魏庆有些懊恼。
正踌躇该怎么办?忽然魏庆听到有人叫他:“庆儿。”
转头看见光脑袋的刘大强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这娃明显酒喝多了,满脸通红,喘气声粗的和牛一样,刘大强是魏庆从小光着腚长大的朋友,不过十八岁后因为偷伐树木被公安机关处理过一次,在这个民风淳朴的村子里,就算是个十恶不赦的凶徒了,人人都懒得沾他,魏庆和他往来也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