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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饮溪在病区等了一个小时,简清才从胡见君那里回来。

一回来,她就到严主任床边商量:主任,干部病房那里有几张空床位,胡副院长问要不要转到干部病房去?

肿瘤二区这里暂时腾不出床位,给的是一个加床号。

公立医院里各科床位皆有一定限制,每个地区设立多少床位皆有卫健委统筹安排,也许科里正规床位就4、50张,但需要看病的有几百人,为了尽可能满足这几百号人的就医需求,就设立了编制之外的加床号。

大多不能住进病房,只能拉一张病床,在走廊上将就。

严主任摆手说:我又不是省里市里的什么大领导大干部,住那里做什么?我就在走廊上睡,也挺好。你也不要为了给我腾床位去赶你的病人出院,我的身体现在撑得住,比他们都好。

简清点头应是。

回了办公室,她却和张跃说:胡副说我们科上个月的农保基金超额度了,床位周转率考核也不合格,我们组一些病情稳定的病人,明天要催出院。

张跃停下写病历,叹说:得,扣钱的是我们,挨骂的活也是我们干。

值班医生自嘲笑说:医保局的那些鸟领导和患者说放心住院,有医保基金给你们兜底,和我们说控制医保费用,超出了我们不管,医院自己掏钱,我们赶病人,病人砍我们。嘿,好话都让那些当官的说尽了,我们啊,就是背锅的命!

医院里,碰到床位十分紧张的时候,医护人员会催促病人出院。

被催出院的病人和家属觉得身体还没好全就被赶出院,理所当然会有怨气,自然会把怨气撒医护人员身上。

可医疗资源集中的大医院,势必要承担更多的救治任务,有限的床位,有限的医疗资源,要尽可能的用在更多的人身上。

许多医患摩擦,归根到底是就医需求日益增长而医疗资源严重不足的矛盾,转嫁到了一线的医患矛盾身上。

简清没有说什么,走过去揉鹿饮溪脑袋:下班,回家。

鹿饮溪在默背台词,闻言,转过头问情况:怎么样?是肺转移的晚期鼻咽癌吗?

简清说:不能完全确定,但和我猜测一致,肺部那个,有可能是早期的肺癌。

双发癌是临床上相对较为少见的病例,但如果忽视了这个可能性,把某个部位当成转移癌进行治疗,用错了治疗方案,极有可能耽误病情。

是鼻咽癌,还是肺癌,决定了后续的治疗方案,所以胡见君给她的首要任务是安排病理检查。

没有病理确诊前,只能通过影像资料和个人经验来判断,依旧有可能出现误判。

*

华灯初上,街头车水马龙。

从医院到马路对面回家的路,两人走了许多遍。

有时一前一后,有时并肩而立;有时鹿饮溪叭叭叭地分享白天的事,简清偶尔回应一两句;有时两人都沉默,却不会觉得尴尬。

今天并肩行走,鹿饮溪又在絮叨严主任夫妻俩的事:我听徐阿姨说,她和严主任是自由恋爱的,两人大学时就背着父母、背着学校谈恋爱了,我记得他们那个年代大学生是不许谈恋爱的

她说得兴致盎然,简清怕她过马路时不注意看,靠近她,肩贴着肩,手背时不时相碰,最后干脆直接牵着她的手,过马路。

毕业后,严主任和家里人说谈对象了,想结婚,他家里人不同意他和徐阿姨在一块,说徐阿姨祖上是被批.斗过的大地主,家庭成分不好,影响将来仕途,严主任就说我不要仕途,就只娶她,被家里人指着鼻子骂没出息。没想到吧,严主任那样的人,年轻时也会为了爱情奋不顾身。问世界情为何物

简清没有跟着赞颂爱情,心想短短一个小时时间,这小孩怎么能挖出这么多陈年旧事?

她一本正经叮嘱:过马路,不要闲扯。

要是半个月前,鹿饮溪会嫌身边这人不懂浪漫,不会说甜言蜜语,可如今,心中的念头却是:若她不解风情,我懂就好,她不说甜言蜜语,我说就好。

怎么可以这么喜欢一个人呢?竟觉她怎么做都可以,愿意接纳她真实的完整的好与不好

过了斑马线,车水马龙甩在身后。

鹿饮溪忘了挣开手,简清眼神飘过去,睨了她一眼,也没有松开手,继续牵着,并肩走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咳,你们没等吧?我昨晚码到一半睡着了,现在早起来写,大家早安~~~

写到这章感情戏时忽然想到,隔壁清梦之舟在40多章的时候,已经表白了同床了接吻了快那啥了,这对不争气的还在牵手手所以说,主动直球抱得美人归,含蓄闷骚就只能不停试探。当然,如果这世上都是直球,也就没那么多感情树洞投稿分享请网友分析这个姐姐是不是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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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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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清牵着鹿饮溪的手走在小区。

两手相牵, 掌心相对,初时一暖一凉,而后渐渐同温。

初春, 乍暖还寒时节, 枝条抽出嫩蕊, 紫罗兰含苞欲放, 隐约嗅见了空气中的花香。

过往数年未曾注意到景色, 今夜全部涌到眼前。

简清上回注意到春天到来, 还是年少时,她牵着妹妹的手回家,妹妹摘了一朵细小柔软的花, 小心翼翼放到她掌心, 讨她欢心,她嫌路边的野花风吹雨打不干净,要丢掉,妹妹不让,抢过来攥了一路,回家后, 放到水里洗净、晒干, 做成了标本, 再送给她。

她的妹妹, 与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柔软, 干净, 善良,真诚。

鹿饮溪进了电梯,想按楼层, 手刚要抬起,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被简清牵着。

她稍稍使力,挣了一挣,没挣脱开。

简清按下楼层数,电梯门阖上,她转过头,瞥了眼鹿饮溪。

被那稍显冷淡的眼神一瞥 ,鹿饮溪莫名地不敢再动。

或许,也是不想动,就这么牵着,称了心,遂了意,在混沌蒙昧的日子里,偷出一点亲密的时间来。

眉梢眼角不知不觉挂上了笑意,鹿饮溪抿了抿唇,想要克制,却怎么也压不下唇角的弧度。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她轻轻晃了晃手,牵着简清走出去。

一出电梯门,目光落到家门口,她愣住,敛了笑,轻轻捏了捏简清的手掌心。

简清停下脚步,看向家门口,眼中的柔和色彩尽数褪去,转而充满戒备与冷意。

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冷白皮,个子高,拎着一个名牌包,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小西装。

妆容精致,眉眼狭长,鼻梁高挺,与简清的面容有三分相似。

见她们回来,陌生女人的目光落在简清身上,然后看向鹿饮溪,打量两秒,视线下移,盯着她们相牵的手。

鹿饮溪下意识想抽开手,简清紧紧拽住,不放。

陌生女人看了几秒,似乎了然于心,却不说破,微笑着问:我等了你一个小时,不请我进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