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呜。
刚塞进口袋,身边便响起低低的叫声。
他心脏一颤,低头对上了威廉温柔疑惑的眼睛。
纯黑狼犬懒洋洋的甩着尾巴,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腿弯。
威廉啊,他松了口气:你吓死我啦。
又要下雨了,黑沉沉云层遮天蔽日,衬的森林犹如暗无天地的洞穴。
时玉披着沈湛的衣服冲进雨幕,还没走两步,便被男人拦腰抱起。
冲锋衣帽子很大,戴到头上后甚至能遮住眼睛,他茫然的抬起头,看见沈湛严肃冰冷的神情。
雨水顺着他深刻立体的下颌轮廓滚落,男人单手摸了摸他凸起的小孕肚,掌心温热,像某种无声的安抚:我带你出去。
啊?时玉自知肚子里这团黑气估计比这里任何人的生命力都顽强,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走也
你行什么行?林竹扭头瞪了过来,不容置喙道:沈湛,你年轻力气大,可以的话拉他一把。
沈湛嗯了声,将时玉箍进怀里,细致的帮他带好帽子,又小心的避开他柔软凸起的孕肚:你听话点。
他嗓音低沉,冷着一张脸却说着和他气质完全不符的话:不要乱动。
威廉也在一旁焦急的汪了声,澄澈安静的眼睛盯着他的肚子,满是关心。
这一人一狗无缝连接,时玉默默闭了嘴,尽量减轻身体的重量,窝进沈湛怀里。
哪怕又带了一个人,沈湛的速度依旧很快,三步并两步便抱着时玉追上了林竹几人。
好小子,熊威侧目:体格不错啊。
沈湛速度极快,他嗯了声,看了眼天边蓄积着厚厚雨水的乌云,眸色渐沉:一会儿有暴雨,再不下山就走不了了。
熊威一怔,登时加快脚步,就连前面的阿卜也弓着腰,缩着肩膀,脚步快的像要甩出残影。
好在目前雨势还不大,昨晚刚下了一夜雨,路上水坑被雨滴敲打的噼啪作响。
泥路湿滑,就连身形最稳的熊威都滑了两脚,抱着时玉动作本应更加惊心动魄的沈湛却不受影响,头都不用低便自然地踩过一地水坑,在一旁威廉警惕的排查中,走出了一条毫无风险的路。
暴雨降落的前一刻,几人终于冲出了森林。
阿卜失魂落魄的低着头,嗓音细若蚊蝇,沙哑不堪:今晚是第三夜。
他看着面前狼狈凌乱的几人,在风雨中道:蛊祖发怒了,他不喜欢你们。
希望明天还能看见你们,他闭上了眼,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祝你们好运。
*
旅舍大门被一把推开。
时玉从沈湛怀里下来,慌忙找过几条干净的毛巾,递给湿淋淋的几人。
谢谢。
沈湛湿的彻底,单薄的白衬衫紧贴着肌肉起伏的身体,劲瘦的身躯苍白修长,犹如大理石完美雕刻,蕴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爆发力。
他垂着脑袋,示意时玉给自己擦头发。
本来只想把毛巾给他的时玉一愣,连忙站在男人身前小心的为他擦掉头上的雨水,比起沈湛的狼狈,他身上就好的多了,除了裤子和后背湿了点,其他地方被男人护的严严实实。
熊威手脚利索的升起大厅中央的柴火。
湿冷的客厅瞬间温暖了许多,几人一边换衣服,一边严肃的讨论起阿卜最后说的那句话:蛊祖不喜欢我们?
难不成没有脸是因为这个?
林竹:不可能,那石像上的划痕更像人为,我更怀疑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阿卜吗?许念问:他神神叨叨的,不排除自导自演的可能。
不太像,想到阿卜在石像前险些把头磕烂的行径,熊威缓缓道:会不会是寨子里的其他人?
众人一静。
来这里三天了,除了第一天曾见过寨子里的寨民们,他们再没有接触过他们。
寨民那里可能有突破口,任毅说:明天咱们分为两队,一队跟着阿卜继续游玩,另一队去寨子里探探情况?
好,林竹干脆应道:你和阿念去寨子里看情况,我们四个人继续跟着阿卜。
阿卜是个疑心病很重的导游,虽然今天石像被毁摧毁了他的心神,但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也绝不简单。
已经第四天了,至今为止还没有找到乌南寨没落的线索,众人心情都有些压抑,喝完热水便洗洗上床。
自从昨晚睡在一处却没有被惩罚以后,几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待在大厅。
人多力量大,总比单打独斗的好。
夜色渐深,窗外雨势滂沱。
狂风夹杂着暴雨,和昨晚不分上下。
树影婆娑,灌木丛中悄然探出来一条庞大可怖的银白巨蟒。
巨蟒长尾蔓延至看不见尽头的密林深处,晶莹无暇的鳞片似上等的玉石,闪烁着幽幽的荧光。
深蓝色的竖瞳被透明眼睑包围,似尊贵的王者,漫不经心的掠过几分寒意。
丛林深处蠢蠢欲动的蛊蛇们胆寒的蜷缩身体,拧成一股麻绳,顺着大门缝隙钻入的小蛇们纷纷哆嗦着原地返回,周遭危险慑人的诡异气氛霎时间归于平静。
即将潜入大厅的巨蟒却忽的抬起头,看向二楼某间燃起灯火的房间。
嘶。
它吐出冰冷的蛇信,竖瞳兴奋地收缩。
它的伴侣,似乎在等它?
*
*
豆苗大小的灯火照亮一方天地。
开了一条细小缝隙的木窗外钻进来一个影子。
宽大柔软的木床上,青年正懒洋洋的倚着床头,散漫的翻着一本小册子。
昏黄光影洒在他的侧脸,勾勒出他优美纤长的脖颈线条,薄薄的绒毯铺在身前,被凸起的小孕肚顶出一个明显的弧度。
似乎听到了声响,他撩起眼皮看来。
银白巨蟒再次兴奋地吐出蛇信,冰冷细腻的鳞片自发的变得温暖,缠绵的勾上青年的身体,细细摩挲着雪白肚尖上尚未褪去的一点粉,嘶。
时玉忍下心里的不适应,巨蟒身躯庞大,长尾盘了几圈依旧蔓延至极远的地方,整间屋子似乎瞬间变成了蛇窟,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他实在难受,变小点。
蟒蛇温柔的蹭蹭他的嘴唇,意思很明显,想讨点爱人的怜惜。
这条坏蛇。
时玉压下火,微阖着眼,任由兴奋不已的白蟒用温暖的鳞片蹭磨自己的唇瓣,那鳞片温度升的虚高,烫的他唇瓣嫣红,没一会儿便被蹭的肿胀不堪,舌尖都被迫伸了出来,舔了舔这条不满足的臭蛇。
它终于满足了,格外乖顺的贴上时玉的侧脸,听他喘着气,指着册子上的一幅图画道:你看它眼熟吗?
那是一副缓慢显现的图画。
画中的巨蟒和它此时一般,长尾松散的勾着怀中青年的孕肚,只是那巨蟒比它更大更粗壮,竖起身躯时足以压下一片古树般大小的阴影,看起来更为阴鸷骇人。
知道身边这巨蟒有神智,时玉暗示性极强的问它: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