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怀疑,杨璟很快就下了否定的结论,因为他其实并不太相信高泰祥会篡夺王位。
因为如今的高泰祥,掌控着整个大理,跟实质上的大理王并无太大的区别,大理王能做到的事,他也能够做到,甚至于大理王做不到的事情,他高泰祥仍旧能够做到。
而且高泰祥是个极其务实的人,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大理王的名号,而背上篡夺王位的历史骂名。
段兴智应该也清楚这一点,他只不过想要夺回实权罢了。
再者,这高麝玉毕竟只是高泰祥的侄女儿,又只是寻常的嫔妃,并非王后,这深宫内院腌臜龌蹉的斗争也不少,随便寻个借口,也能堵住高氏的嘴,又何必当着高泰祥的面,让魏知报去召见杨璟?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让杨璟进宫查案,只不过是个借口,那么大理王段兴智,究竟又是为了什么,才让杨璟进宫?
他杨璟除了破案之外,还有什么值得段兴智如此费尽心机地召进宫里来?
杨璟思来想去,便也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自己的大宋使节身份!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靠推想,段兴智费了如此大的心思,才将杨璟召进来,他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杨璟出去,终究有摊开来说清楚讲明白的时候。
念及此处,杨璟也就释然了,他朝魏知报道:“魏公公,劳烦奏禀王爷,就说此间事情已经明了,请王爷示下。”
魏知报本就对杨璟没甚么好感,至于这股厌恶从何而来,杨璟直到如今也没找到由头。
此时魏知报见得杨璟竟然只是短短小半个时辰,便将事情弄清楚了,也不由大吃一惊,当即走出寝宫的外间,通报了段兴智。
杨璟用白布将玉妃的尸体遮盖了起来,却并没有将绣像再放上去,而是在龙榻的前面,欣赏着那屏风上的刻像。
过得片刻,段兴智便走了进来,只是魏知报并没有跟随,甚至于连宫人和内侍卫都没有跟随进来!
“果然如此...”杨璟心里如此想着,段兴智已经走到了内寝之中,见得杨璟看着那刻像,并未转身,段兴智非但没有觉得杨璟大不敬,反而有些大松一口气的意思。
“杨大使,本王实在走投无路,恳请大使施以援手,救救我大理段氏,救救我大理的百姓!”
段兴智快步走过来,便抓住了杨璟的手,面色悲愤,眼眶竟然红了起来。
这可是大理国的国君,是在人前决不可轻慢的大理共主,可此时他却在杨璟面前表露出如此卑微的姿态,便只差没给杨璟下跪了!
按说杨璟该是受宠若惊,该是诚惶诚恐,但杨璟早已看穿了这一切,只是轻轻抽回手来,有些诧异又故作惊惶地回道:“王爷这可折煞了杨某也,杨某区区副使,又有甚么本事,再说了,龙首关大捷,蒙古人退兵,大理四海扬威,青史留名,举国欢庆,王爷又来惊惧?”
段兴智咬牙切齿,忿忿地骂道:“外虏易驱,内贼难除啊!本王今番将杨大使召进宫里,已经是赌上全副身家,还望大使帮本王一把!”
虽然段兴智诚恳坦率,但杨璟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道:“王爷可把杨某搞糊涂了,王爷乃大理共主,地位尊崇,上至文武百官,下达贩夫走卒,无人不臣服,早先又御驾亲征龙首关,声望正隆如日中天,又何来内贼?”
段兴智正要开口,杨璟又接着说道:“再说了,便是有内贼,能让王爷惊惧到如此地步,我这小小的大宋使节,又能成得了甚么事体...”
段兴智生怕杨璟再拒绝,当即抓住杨璟的手道:“杨大使,这贼已经快坐不住了,他要谋我大理段氏的正统,要占据大理的疆域田地和臣民百姓,甚至想要刺杀本王,眼下蒙古人虽然退兵,但未必不会卷土重来,蒙古人从不吃亏,说不得一年半载之后便会再兴刀兵,彼时若我大理内乱,大宋也是唇亡齿寒,大使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有人要谋害王爷?”杨璟故作惊讶地问道,段兴智凝重地点了点头,掀开了中衣来,但见得他那肥胖滚圆的肚子上,竟然有一道凸起的红痕,如同皮肤下藏着一条红蛇一般,那红蛇从下腹延伸上来,已经快要爬到肚脐眼上了!
“杨大使想怕已经知晓,这高麝玉乃是高氏的女儿,这几日借着要给本王庆祝龙首关大捷,竟在本王的酒里下了虎狼之药,本王与她亲热之后,便神志不清,时常见得我那可怜的乳娘,这两日愈发不可收拾,听说杨大使精通医术,想必能够帮本王看一看,这到底是什么毒!”
杨璟本怀疑段兴智是吓死玉妃的元凶,而且诸多线索都指向了他,没想到段兴智竟然还有这等内情!
难道说高泰祥真的坐不住,要对段氏下手了?
(ps:今日四更,补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