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是愈合。”陈志文落寞地说道：“而是再生。”

“再生？”天翔心中一紧，用不甚相信的眼光，反复看了看对方的周身上下，连声道：“难道说，你的身体，也经过了重新改造？”

“不！确切地说，只是双腿而已。”陈志文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恨恨地说道：“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完全出于意外的话，恐怕。。。。。。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意外？什么意外？”

“按照那台电脑的计划，它会将我身体上所有的部分一一分解。重新进行组合强化改造之后，再拼接成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半生物半机器组合。切割下双腿并将之重新与我的身体接上，只是其中的一个过程。毕竟，就它当时手上的材料而言，并不能够为单独的身体构件提供必须的能量。为了防止肌肉坏死，它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而对于我的头部，它选择了最后再来处理。因为，在此之前，它必须将大量知识首先灌输到其中。用这样的方法扩充大脑的开发程度。以便今后能够承接它的自主意识。”

“强行提高大脑开发程度？”天翔失声道：“这怎么可能？人类的肉体承受能力极其有限。像这样强行开发的话，其结果只能是被开发人当场死亡。难道它就不明白这一点？”

“当然明白！”陈志文苦笑道：“不过，那台电脑似乎掌握了某种相当精妙的生物科技。能够在对大脑强行开发的同时，稳定人体内部其它神经系统与机能方面的排斥力。用这样的方法，使身体内部器官功能获得平衡。最终，达到完全开发的目的。”

“那么，现在你的大脑开发程度。。。。。。是多少？”

“我也不太清楚。以当时的具体数据来看，确切的数字，应该在百分之三十七以上吧！”

天翔释然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清楚陈志文所说的这一切是否属实，不过，就其表现出的所有情绪与前后语言上的搭配来看，其中的真实部分，应该占绝大多数。然而，在他的脑子里，也随之产生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疑问。

“这似乎有些说不通。”一番思虑后，天翔紧盯着对方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道：“按照你所说的情况，那台智能电脑已经拥有了相当的科技与改造手段。它完全拥有对任何普通人类的改造能力。就算抛开你身为“探路者”所携带特殊基因的方面不算，从地球大战结束至今的六百多年中，难道它就没有俘获过任何一个人类？也从未有过想要把对方改造成自己身体的举动吗？如果说这一切全部都是巧合，那么，这样的巧合，机率未免也实在是太小了吧？”

“你说的没错。”陈志文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事实上，在我之前，它已经接连对几百名狩猎者进行过相关的身体改造。用它的话来说，身体方面的强化，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在大脑方面，却根本没有一个成功的例子。也正是如此，我才成为了它第八百六十七号试验对象。。。。。。”

“原来如此！”天翔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可内心却对这番话的可信度打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毕竟，这个神秘的男人，从开始到现在，丝毫没有给过他一点儿安全可信的感觉。虽然他说的话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但是，在天翔听来，却总是觉得怎么都像是一通事先编排好的谎言。

“你是怎么逃出那个生物实验室的？”隔了一会儿，天翔继续问道。

“说起这件事，我也觉得很糊涂。”男人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就在电脑刚刚为我装上改造完毕的双腿后，它忽然停止了运作。不但如此，甚至就连那些看管我的机器人，也好像是能量供应被断绝似的，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说起来你恐怕不信，那个时候我刚好被浸泡在培养槽里的药液中。也多亏托了这双新腿的福，这才有足够的力量踢破槽面上的盖板，最终逃出了那个见鬼的地方。”

天翔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示任何态度。这样的解释，怎么听都好像是儿戏一般。当作托辞，恐怕根本没有人会相信。

不过，天翔显然不打算计较这些。对他来说，这个男人的身上，还有更加值得注意和需要了解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仿佛是为自己的话辨解似的，男人继续道：“可这是事实，我丝毫没有添加或欺骗你的意思。连我自己都不明白，电脑为什么会这么做？于情于理，这都说不通。。。。。。”

“既然说不通，那就不要再说了。”天翔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转而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既然是“探路者”，那么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兄弟。从这一点上来说，你已经是我们的自己人。这个世界上包含了太多不可知的神秘现象，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用常理来解释。因此，你也不必在意自己的经历。不过，如果你能告诉我，从那个实验室出来之后的种种经历，相信我们之间的了解，也会更加深厚一些。。。。。。”

说着，天翔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桌前，抓起一瓶淡黄色的块茎酒浆，拧开上面漂亮的玻璃瓶塞，在一个不大的小杯中注满。而后，带着无比亲切的笑容，将之递到陈志文的面前。并且，温和且亲密地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喝一点，这东西味道不错。还能提神。”

男人依言接过，浅浅地抿了一口，带着惊喜与疑惑的神情连声问道：“这是什么？怎么会如此好喝？实在是太美妙了。”

“喜欢的话，回头我和他们说一声，专门为你准备几瓶。”天翔笑了笑：“说吧！后来怎么样了？”

“逃出那里之后，我开始了到处的流浪生活。凭借着那些灌输到大脑中的各种知识，我从各种古代废墟的遗迹中，找到了一些必要的武器，还有少量的弹药和枪支。依靠它们，我一个人在虫群间活了下来。。。。。。”

虽然陈志文对这段明显属于过渡的话说得相当轻松，可天翔却知道，那一定是他相当痛苦且难以忘记的经历。一个人，哪怕拥有再多的武器，当他面对铺天盖地虫群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与孤独。其中的滋味儿，天翔早已亲身尝试过，所以，对此，显得深以为然。

“几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了在黑云一族。由于我在知识方面的优势，很容易就获得了一定的族群领导权。再加上大多数族人的支持，在老族长死后，我全面接管了整个族群，成为他们新的首领。”

男人的叙述有些缓慢，所说的内容天翔也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可他的脸上还是挂着一副亲切无比的微笑，并且在每一个说话的关节上，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正在认真地听。。。。。。

想要从一个无所防备的人嘴里撬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继续保持精神上的松懈。让他觉得，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听众，最好的伙伴。